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，洒在了顾弄溪的脸上，她轻轻睁开眼，耳边传来了厨房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。
她知道，那不是普通的早晨准备，而是婆婆苏萍又一次的迷信行动。
自从得知她怀的是女孩，苏萍的脸色就再没有晴朗过。
顾弄溪缓缓起身，轻轻抚摸着尚未隆起的小腹，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。
她想到了那个所谓的神婆，那个用一句话就能决定她孩子命运的人。
她决定，要让苏萍也尝尝被迷信束缚的滋味。
她穿上衣服，走出房间，看到苏萍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，眼神里满是坚定和期待。
顾弄溪知道，那里面藏着的不仅仅是药，还有苏萍对她的期望和失望。
“妈，这是什么？”顾弄溪故作惊讶地问。
苏萍没有回答，只是将碗递给她，眼神里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命令。
顾弄溪接过碗，心中却是冷笑，她知道这药的真正目的。
但表面上，她还是装作顺从，轻轻吹了吹汤药，然后慢慢喝下。
药水的味道苦涩，却比不过她心中的苦涩。
出院后，顾弄溪没有直接回家，而是去了那个神婆的家。
她要让苏萍知道，迷信是多么的可笑和荒谬。
她端着一碗烧好的符水，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，走进了家门。
苏萍正在厨房忙碌，看到她回来，脸上露出了惊讶。
“妈，我回来了。”
顾弄溪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。
苏萍转过身，看着她手中的碗，眉头微微皱起：“这是什么？”“这是仙姑给的符水，她说您喝了这个，我和路明就能生个大胖小子。”
顾弄溪说着，将碗递给了苏萍。
苏萍半信半疑，接过碗，眼中闪过一丝犹豫。
顾弄溪趁机说：“您可以打电话问问仙姑，看看是不是真的。”
苏萍走到阳台，拨打了电话。
顾弄溪则静静地站在一旁，看着她的背影，心中却是波涛汹涌。
两个月前，当顾弄溪得知自己怀孕的消息时，全家都沉浸在喜悦之中。
但这份喜悦很快就被苏萍的迷信打破了。
她记得那天，她和路明正在挑选母婴用品，苏萍突然冲进家门，脸上写满了愤怒。
“怎么了，妈？”路明迎上去，接过了苏萍的包。
苏萍没有回答，只是将钥匙重重地摔在了柜子上，声音里满是失望：“仙姑说了，这回怀的是个女孩！”路明安慰她，说生男生女都一样，但顾弄溪却看到了他眼中的失望。
那一刻，她选择了沉默，但心中的痛却无法平息。
现在，她要用同样的方式，让苏萍感受到那份痛苦。
她看着苏萍打完电话，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。
她知道，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。
苏萍坐在沙发上，双腿盘起，突然拍着大腿，声音中带着哭腔：“这真是天大的不幸啊！我们老路家怎么就娶了这么个不争气的媳妇呢？一胎就生了个女孩，这让我如何面对老路家的列祖列宗啊！”我轻声安慰她：“妈，您别这样，现在政策放宽了，我们可以再要一个孩子。
而且，我们还没做检查，怎么能仅凭算命的一句话就断定是女孩呢？”苏萍坚决地反驳：“不行，这个孩子必须处理掉，老路家的长孙必须是男孩！”路明见我脸色一变，连忙阻止了她的无理取闹。
自那以后，苏萍时不时就会闹一场，我怀孕期间受不了太大的动静，因此和路明争执了好几次。
当我看到苏萍挂断电话走来时，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：“妈，我没骗您吧，仙姑是这么说的吧。”
苏萍点了点头，手里捧着一碗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符水，显得有些犹豫，毕竟这水看起来并不像是能喝的东西。
我继续劝她：“妈，我知道这水不好喝。
说真的，我都愿意替您喝，我多么渴望能有个孩子啊。
但仙姑说了，得是家里德高望重的长辈喝了才有效。
想想看，如果过年回家时我还没怀上，老家的亲戚们会怎么说我们……”老路家在山村，家族观念和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，如果谁家生不出男孩，或者生了女孩，在村子里是要被人嘲笑的。
听到这些，苏萍为了她心中的“路家长孙”，一咬牙，把符水一口气喝了下去。
“妈，快吃两颗话梅，我去给您做饭。”
我迅速收起碗，走进厨房，动作麻利地洗干净，然后系上围裙，开始扮演好媳妇的角色，手上剁排骨的动作也越发有力。
起初，苏萍无法说服我去打掉孩子，后来也就不再提起，甚至开始为我准备一些营养丰富的补品。
我和路明都以为她已经放弃了那个荒谬的想法。
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，洒在了小溪的脸上，她从睡梦中醒来，揉了揉眼睛，却感到一阵莫名的不适。
她刚想起床，婆婆却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走了进来。
"小溪，快，趁热把这补药喝了。"
婆婆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。
小溪皱了皱眉，疑惑地问："妈，这是什么药啊？"婆婆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，"这是我今天下午特意去老中医那里为你抓的补药，我跟他说了，你刚怀孕，胎还不稳，所以开的都是最好的药。"
小溪心里有些抗拒，她记得产检的医生曾经叮嘱过，怀孕期间不能乱吃药。
"可是妈，产检的医生说我不能乱吃什么药。"
小溪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。
婆婆的脸色一沉，"你这是什么意思？难道我会害你不成？难道我给你端来的药是毒药，是要害死你的药吗？"说着，她把药碗重重地放在了茶几上，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。
"我就说不应该跟你们住在一起，两头受气，辛辛苦苦伺候你，还要被怀疑是下药害你。
老头子啊，你看看这个媳妇，我当牛做马得不到一句好话，还要被诬赖啊！"婆婆的哭声越来越大，小溪感到一阵无力。
路明不在家，小溪也不想跟婆婆起冲突，她只能默默地把那碗药喝下，心里却想医院看看，这药对胎儿有没有影响。
可是命运似乎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，当天夜里，小溪就因为吃了那碗药，流产了。
病房里，其他病属的脸上都是愁云密布，只有婆婆苏萍，每天都是笑脸盈盈的。
"要我说，流了也没什么，我儿子身体那么好，等出院了再怀就是了。"
苏萍的话里带着一丝轻松，仿佛流产只是一件小事。
大家都说这个婆婆明事理，不给年轻人压力，还反过来劝小溪，不要对婆婆冷言冷语。
流产之后，苏萍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，每天出去打麻将，而路明则以伤心为由，每天下班后就往酒吧里扎。
小溪的父母退休后报了豪华邮轮旅行，正在太平洋上享受着他们的退休生活。
家里冷锅冷灶，小溪坐在月子中，却还要下地做饭。
每次父母打来视频，小溪总是以工作忙为理由匆匆挂断，生怕让他们看见自己憔悴的样子，让他们在国外担心。
她只能拼命压抑自己的哭腔，在电话里故作轻松地跟父母撒娇，心里的苦楚却无法言说。
在那个昏暗的傍晚，我心中涌动着一股难以抑制的渴望，那就是投入母亲的怀抱，尽情地哭泣，释放所有的委屈和压力。
然而，现实总是残酷的，我不得不面对生活中的琐碎和不公。
记得有一次，我实在没有心情做饭，便点了一份外卖。
苏萍，我的婆婆，从麻将桌上下来，看到这一幕，便开始对我进行无休止的指责。
她指责我奢侈，不懂得生活的艰辛，却只字未提自己刚刚输掉的一千多块钱。
我心中有几次想要质问她关于那碗药的事情，但每次都是路明，我的丈夫，挡在我面前，恳求我不要与她产生矛盾。
他总是说：“小溪，算我求你了，我妈不容易，她一个人把我拉扯大，她只是有些老观念，我会和她谈谈的，你就别和她计较了。”
路明的父亲早逝，是苏萍一手将他养大，供他读书，直到他在城市里安家。
我和路明是大学校友，在一次联谊会上相识，不久便坠入爱河，毕业后便结为夫妻。
我的父母为我们购置了房子，而在路明的坚持下，我们把苏萍接到了城里，与我们同住。
苏萍的卫生习惯实在让人难以忍受，厨房里总是油渍斑斑，冰箱里塞满了一两个月前的冻肉和蔬菜水果，每次打开冰箱，家里就会弥漫着一股发霉腐烂的气味。
直到有一天，我看到她用洗碗布擦脸，我终于忍不住了，提议请一个保姆来打理家务。
“请什么保姆，我看你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，想要享受。”
婆婆叉着腰，脸上的表情扭曲，仿佛我是她的仇人。
但她似乎忘记了，自从路明毕业后，他只是随便找了份工作，而我，却在本地最大的药企从事研发工作，我的工资是他的三倍还多。
晚餐时，我把饭菜端上桌，热情地邀请婆婆和刚下班的路明共进晚餐。
我特意做了自己爱吃的烧排骨，然而，苏萍却将一半的排骨夹到了路明的碗里。
“儿子，工作辛苦了，多吃点肉，补补身体，看你瘦的。”
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儿子的关爱，却对我的感受视而不见。
男人，家庭的支柱，健康的身体是家庭稳固的基石。"
多吃点，"他的话语中带着关怀。
我默默地咀嚼着食物，没有多言。
苏萍轻声清了清喉咙，打破了沉默。
"儿子，我和小溪已经商量过了，你们应该尽快要个孩子。
仙姑预言，这次会是个男孩。"
路明眉头紧锁，受过现代教育的他，对这些迷信之言并不买账。"
妈，我告诉过你，这些都是封建迷信。"
苏萍还未开口，我便接过了话题。
"亲爱的，我觉得妈说得有道理。
我也去见过那个仙姑，她的话让我信服。
妈真是有远见，比我们考虑得更周到。
如果我们早点听从妈的建议，也许就不会这么辛苦，也不必等到现在才考虑要孩子。"
我的一番话让苏萍感到满意，她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。
我趁机继续说："过两天，我们一起去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。
妈也一起去，顺便做个体检。
不用担心费用，我来承担。"
或许是我的一番话让她心情愉悦，她夹了一块排骨放进我的碗里。
我翻看了一下，是肥美的。
自结婚以来，我们的生活虽不奢华，却也算得上富足。
鱼虾蟹肉，从不缺席。
然而，苏萍总是把最美味的部分夹给路明。
三只螃蟹上桌，她只吃一个，路明吃两个，而我，只能吃路明剩下的蟹腿。
起初，路明还会给我夹菜，但每次苏萍都会阻止。
"你不用给她夹菜了，女孩子怕胖，吃那么多干什么。
你是男人，工作辛苦，多吃点，不用管我们。"
她口中的"娘俩"听起来格外刺耳。
路明见我没有反抗，也就不再为我夹菜。
每次回娘家，我都会大快朵颐，妈妈以为我在婆家吃得不好，还开玩笑说我嘴馋。
我不忍心让父母担忧，只能把心中的委屈藏在笑里，告诉他们："是妈做的饭太美味了。"
路明目睹了我和苏萍之间的和谐，甚至我们似乎站在了同一战线上，他没有多言。
自那日起，苏萍与我成了仙姑家的常客，每次我们都会带回许多符纸。
随着时间的流逝，苏萍逐渐厌倦了亲自前往，便由我独自去请符。
她对于饮用符水的态度也变得越发接受，有时我稍晚一些，她便会催促我准备烧符水。
每当她饮完，我便迅速清洗碗具，苏萍见我如此勤快，与我作对的次数也随之减少。
但她并不知道，水，能够悄无声息地消除所有痕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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